攝影‧WENER
Alex今天拿了生平第一次評量的成績表回來。
他是完全不在乎的，我甚至有點懷疑他是否知道這些數字代表著什麼意義。於是我決定自己也不應該太在意，畢竟才小一而已嘛！
故做鎮定的展開那張A4的紙張……學校非常貼心，並沒有用分數排出名次讓孩子們拼得你死我活，而是用亂數排序，而且表上只標了Alex的名字，你完全看不出來他們班上誰是王聰明，誰又是葉大雄，很明顯不要家長們對孩子們品頭論足，也就是說，評量只是讓家長們了解自己孩子的學習狀況而已。
Alex的成績乍看之下還不錯，每一科都在90分以上，而且大都在95分左右。不過當我順著成績表找到Alex最低分的一個科目時，卻驚愕的呆住了！
竟然是音樂！只有90分！
這差不多是全班最低分了！一些在國英數科拿不到90分的孩子，都在音樂科目上得到近滿分的補償，而Alex竟然只拿了90分！小一的音樂能學什麼？還不就是唱唱跳跳？難道會給他們學什麼艱深的樂理，再叫他們做首曲子來打分數嗎？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，Alex已在山葉的團體班上了一年的鋼琴音樂課程，砸了那麼多時間（山葉音樂班是要家長陪上的）、心血（每週練鋼琴的折磨）和金錢（這就不用解釋了吧！），結果竟然是這樣，真是太令人抓狂了！
等一下，我得先冷靜下來，對！不能太明顯，以免給他壓力和挫折感，最好是找個機會好好問他一下……嗯~就裝著沒事般問他音樂課都在上什麼，評量又是怎麼評的……我在心裡擬定了計劃，就豎起耳朵傾聽浴室的動靜，準備等那個寶貝洗完澡出來進行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浴室裡傳出了一陣五音不全的歌聲，唱著荒腔走板的曲子……Alex正在享受享受洗澡的痛快時光。我完全聽不出來他在唱什麼，可是那歌聲是多麼帶勁兒、多麼快活啊！他把同樣的曲子唱了一遍又一遍，中間還自己變變調、配合水聲換換節奏，他玩得多開心啊！那曲子縱然五音不全，荒腔走板，可是那稚嫩可愛的嗓音卻使我打從心裡快樂起來。
剎那間，我怱然想挖個地洞從地球上消失……不！不是因為Alex的歌聲，而是因為自己的心態。我是個多麼糟糕的母親啊！不管Alex音樂得幾分，現在的他不正握著人類之所以需要音樂的真諦嗎？沉浸在自己歌聲中的他，天真快樂、悠然自得，這不正是音樂在人們生命中的意義嗎？而我竟然想要用屈屈兩個數字，來評價音樂無法評價的美好……
幸蒙上天庇佑，我還沒有做出什麼蠢事來。
Alex快樂的拉了個高音，結束了他在浴室的個人演唱會。當這個包著浴巾的寶貝踩著滿腳水漬跑進臥房時，我彷彿想要懺悔自己的愚蠢般，一把攫住他拉進懷裡緊緊抱住，而他呢，也像是無意的原諒般在我臉上印下一個嫩嫩的親吻。
「你剛剛在裡面唱的是什麼歌啊？」於是Alex在我耳邊輕輕唱了起來：
「秋風陣陣吹，妹妹弟弟頭髮飛，
蝴蝶兒睏了，風箏飛舞不嫌累。」
在Alex的歌聲中，那張成績表就像秋風中的風箏般掙斷了線翻飛遠去，真正的自由了。
留言列表
